Student Blog

路灯笑了

初三(7)班  杨小影指导教师 陈雪梅

 

天黑了,坚硬的天际线带着黑暗降临。商业区的霓虹灯拼凑在一起,虚幻不真。而在光无法笼罩的地方,昏黄的路灯明灭,那里是我每天的“噩梦”。

我在学校附近的小区住下了。每次晚归,都要穿过一条无光的小道,阴森森的角落中含着无尽的黑暗,鬼怪在其中蛰伏,树叶的影子从墙角悄无声息地飞掠而过,带着凶戾的寒气,四处泛着阴霾之气。于是,我只好站在那盏仅有的路灯下,远远的呼喊着父母,直到仍亮着微光的那个方向,传来“吱呀”的开门声,才壮着胆子冲入漆黑中。日复一日,那盏昏黄的灯就是我唯一的朋友,又或说是亲人,供我在黑暗带来的不安中暂时依靠。

那一周,我嗓子很不舒服,说不出话来,更无法叫喊。路灯成了我唯一的庇护所。我两眼直直地望着那扇熟悉的窗,它是那么近,又那么遥不可及。踌躇良久,我犹豫着前倾,迈腿,停顿,颤抖,收回。我重复着这套无意义的动作,乃至有汗水滴下,也未曾挪动分毫。狠狠咬牙,我终于冲入黑暗。四周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清,因此似乎听觉异常敏锐。跑着跑着,我似乎听到奇怪的声响。衣衫在地面摩擦,野猫凄厉地嚎叫,甚至若有若无的脚步声。寒意从每个毛孔钻进皮肤,又沿着脊背往身上窜,我不由得打着寒噤,各式各样的鬼神传说充斥了我的脑海。我几乎无法挪动步子,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听觉上,四周寂静,又仿佛四周都有响动,那些细小的声音苏醒了,它们拼命钻入耳朵,又使劲地、由里而外地撞击着我的脑颅,我好像看见妖怪挥舞着衣袖狂乱地起舞。

我战战兢兢地回头,前方是无法跨越的深壑,后方的路灯又似乎与我远隔千里。恐惧与绝望中我几乎摔倒在地上。“吱呀—”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声音,“快上来”,是父亲!那是轻柔的语调,在我听来却吐气如雷,威风凛凛地席卷了阴霾。我像在沙漠中濒死的人找到了水源一般,突然精神振作,重新开始奔跑,甚至显得斗志昂扬。我能看见灯光斜斜的从楼梯间的缝隙投下,咫尺阴影,万里星光。当我终于扑入那扇门,我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父亲淡淡道:“正准备出门散步。”然后就转身回房去了,留下我心中的疑惑。

从此我每次走过路灯是,都有那令人安心的开门声与鼓励声相伴,那一直是我内心的结,直到那一天,我怀揣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悄悄踏上楼梯时,我才恍然大悟。我不紧不慢地敲门,随即便听见屋里有些慌乱的脚步声。我满腹疑问踱入屋内,余光瞥见放在阳台上的那把椅子。明白了……我好像明白了……看着那把孤零零的椅子,我恍惚中看见父亲笔挺地坐在上面,严肃的脸映在窗户玻璃上,看不清目光聚焦在哪里。但是我知道,他正望着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,像个等候妈妈的孩子,幼稚、执着。是的……我都明白了……

远远地,路灯微笑。它不会说,其实每个日月,都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窗前,不知疲倦地等待。它不会说,给那个小姑娘暂时的安全与依靠的不是它,而是来自窗前的那一抹炙热的目光,那是一根风筝线,没有溺爱的炙热,没有疏远的清冷。它看着透着微光的窗中,紧紧相拥的两个剪影,它笑出了声。

路灯永远地矗立着,在那些有爱的地方,暖了冰冷的夜晚,照亮了没有光的地方,为有家的人提供暂避的良港,维系了两个人,一家人和所有远隔千里的亲人们。